三十年前初抵洛城，从未摸过车的我第一次学开车，为了省钱也没去驾校，请表姐夫带着俺在公园的停车场上练习开车，几次下来后就一个人上路了，因为要上学，要打工挣学费，不会开车就没有腿。打工的录像带店就在华人的大本营，蒙特利公园市。有个笑话说道“最后一个离开蒙市的人，请把美国的国旗也带走。” 说的是蒙市的中国化，连店家的招牌都是中文的。俺每天战战兢兢地，小心翼翼地开着俺那辆二手的丰田去上班，车速当然慢。几个月后，俺换去洛城市中心的一家进口公司打工，市中心很多无业游民，加上无家可归者，非法移民，毒品贩子，鱼目混珠，十分不安全，天黑后没人敢在街上走。冬季天黑的早，一天下了班进停车场，车不见了。俺的汗毛都竖起来，只能报警。这么破的车都有人偷，可见这城里的人有多绝望。几周后收到警察电话，告知已在洛城北边的凡奈斯市找到了俺的车。赶去一看，车上的电池被偷走，车已损坏无法再开，俺娘幸苦攒的钱为俺买的这部老爷车寿终正寝。

 

    俺的第二部车是达特桑，也不知是几手了，反正是一停在红绿灯前，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得乱晃的那种，有时候红灯久了点，车就熄火了，几次和朋友手忙脚乱的把车子推到路边。现在看到街上熄火推车的人，俺都会投去无限同情的目光。几个月后学校里来了位沈阳籍的新同学，俺自告奋勇地教人家开车，现在想来真是够二的，自己开车还是二把刀，居然就敢带个三把刀，四把刀的上路。周六的下午，天上飘着细雨，俺开车带着新同学在蒙市的大街上兜弯子，难怪阿里爹一听说俺们又要去蒙市吃中餐，脑门上大写的不乐意，保不齐大街上尽是俺这号的二货。光顾着说话了，没留神路边上的停车标志，车进了十字路口，只听咣啷一声巨响，右边撞上来一辆车，再一瞅旁边的新同学，小脸吓得蜡黄，喀的娘，差点一命呜呼了。俺的教车生涯就此黄了，第二辆车也玩儿了完。

 

    第三辆是部别克，俺撞车撞怕了，开日本车怕小命不保，这回是正宗的美国货，虽然又是个二手货，可是四门六个缸，是那种坐进去忽忽悠悠，晃晃荡荡的感觉，就一个字“大”，车门贼厚，撞啥都不怕。好日子没过多久，赶上一天俺老板搓麻将，正好三缺一，俺只能舍命陪君子。从老板家出来已近午夜，只见洛城的上空一片火光冲天，把半个天都照红了，宽广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因为洛城已宵禁。突然前方窜出一辆大轿车，居然比俺的别克还大，还长。还没等俺反应过来，那车已经正面和俺的车撞个正着。警察来时将那司机从车里叫醒，那人醉得连话都说不清，走直线时东倒西歪，是个酒驾。当下收监，可他一无合法身份，二无汽车保险，俺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那天好记，1992年4月29日，正是黒人罗德尼.金被暴打后引发的洛杉矶大暴动的第一天，今年正好是二十五周年。俺离着风暴中心大老远，暴动没踫着，反叫个非法移民的醉鬼撞个稀巴烂。真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放屁也砸脚根，招谁惹谁了。

 

    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打完网球回家的路上，自顾自地开车，突然左后侧被一辆越线的卡车撞上，俺一下失控，车向左冲过左边两个线道撞上路间的隔离岛，反弹后又向右跨越三个线道撞到路肩的隔离网，车前盖冒着大烟，俺赶紧爬出来。车被拉去修车场，检修师傅难以相信俺毫发未伤，因为大梁都被撞断，车当场报废，保险公司二话不讲照赔。俺的命大多亏了驾驶的是一辆宝马，德国车钢板厚重，俺捡了条小命，只可惜了俺那到手才不过三十日，全新的座驾。从今往后俺只认德国车啦。

 

    洛杉矶行车难世人皆知，州政府连年加稅也不见公路有所改善，加州的汽油钱也是全美最贵。不怪俺吐槽，洛杉矶时报二月份的一篇报道中说，经研究分析证实洛城的交通堵塞位居世界之首，比位居第二的莫斯科和纽约多出整整十三个小时和十五个小时。洛杉矶人每年比其他地方的驾车人要多花104个小时在路上，啥概念？整整四天四夜还有找。上了一天的班，堵在车流中心烦气燥，怨气冲天，路怒族给你竖个中指，你也忍了吧。三十年前到洛杉矶时，人口只有八百万，如今有一千万，公路上多出这么多车来也没见政府多修路，交通不堵才怪。洛杉矶是个典型的移民城市，不光合法移民多，非法移民更多。新移民驾车本就不灵光，踫上个非法的撞上你，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驾车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提醒俺的乡亲们，您要是开车不久，上高速公路时尽量在慢车道行，最里面的快车道通常是七十到八十迈，您那六十迈的还是靠边儿吧，堵塞车流事小，碰上个路怒的，或是找碴儿的巡警，事儿可就大了。

 

送上一段《红高粱》里的陕西民谣，

 

娘，娘，上西南，

宽宽的大路，长长的宝船，

娘，娘，上西南，

骝骝的宝马，足足的盘缠，

娘，娘，上西南，

你七十迈向左，六十迈溜边，

娘，娘，上西南，

骝骝的丰田，足足的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