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以露营车为家的女性,在路边躺下伸展。
亚马逊网站招揽露营车打工族的网页。
对于部分美国老年人来说,颐养天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受到年轻时期财务规画欠佳的影响,这些银发族到了晚年手头拮据,有时候还要寻找一份最低工资收入的工作,弥补每个月领取微薄社会安全金(Social Security Benefits)的不足之处。
许多时候,战后婴儿潮世代的美国退休老年人,晚年是可以与儿女同住的,生活上的经济压力得以减轻不少。然而,也有某些美国老年人到了晚年只能自食其力,其中有少数银发族变成以露营车(Recreational Vehicles,简称RV)为家,过著表面上看起来相当新潮、无拘无束的生活,想去哪里旅游就可以把露营车开着走,自由自在,潇洒乐活。
★不是一种浪漫选择
然而,进一步探究为何近几年越来越多美国银发族选择以露营车做为住所,会发现一些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对于某些银发族来说,晚年住在露营车并不是一种浪漫选择,而是没有其他更好条件可选的无奈。当自购房屋、租屋而居都变成无力负担的时候,露营车就成了另类的“家”。
如果到了晚年,生活主要收入来源只有社安金,那么住在露营车就成了许多老年人唯一可以住得起的小窝。
根据联邦社会安全署(Social Security Administration)的2016年年度统计,62岁者每月可以领到的社安金约1046元,也就是一年1万2552元,65岁者每月平均拿到1152元,也就是一年1万3824元,70岁者每月社安金平均可拿1268元,换算起来一年约有1万5216元。但这个数字反映的是同年龄层之间的平均值,某些个案所拿的社会安全金其实数目非常微薄。
★打零工赚最低工资
“哈泼杂志”( Harpers Magazine)便曾在2014年的一篇专题报导中,描述了亚利桑纳州60岁妇人琳达‧梅伊(Linda May)的财务窘境:她每个月可领的社安金,支票数额只有499元。她花了4000元买了一辆非常老旧的露营车当做住所,还花了1200元将已经破烂的轮胎换新,开着露营车四处打零工赚取最低工资,从优胜美地国家公园(Yosemite National Park),到亚马逊网站位于内华达州费恩利(Fernley)的大型仓库,她都打过临时工。
就在费恩利,梅伊遇见了与她年龄相近的银发族“亚马逊露营车打工族”(Amazon CamperForce),其中还有已经年逾七旬的老人。他们把露营车停放在亚马逊仓库附近,从每年10月到圣诞节前夕,亚马逊出货最繁忙的销售热季,担任12.25元时薪的临时工,负责货品分流。
美国在2007年之后陷入的经济大萧条,让不少婴儿潮世代遭到严峻的财务重创。辛苦攒了一辈子的退休基金大幅缩水,就连房价也一落千丈。对于届临退休,且正在扶养年迈父亲或母亲的银发族来说,更面临双重压力。当所有资产都随着经济萧条化为乌有的时候,能有露营车可以遮风避雨,成了这些人步入晚年之后的最后归宿。
从就业市场的角度分析,银发族不容易找到全职工作,的确是冰冷的现实,在缺乏全职工作薪资支援之下,住露营车也成了“退而求其次”的生活选项。尽管美国联邦法律明令年龄歧视(age discrimination)属于违法行为,但在真实社会的职场上,当美国从最近这波景气寒冬中渐渐复苏之际,55岁以上求职者却常常在找工作时大吃闭门羹。
纽约新学院大学(The New School)施瓦茨经济政策分析中心(Schwartz Center for Economic Policy Analysis)在2016年秋季公布的统计报告显示,美国在8月间失业率为4.9%,如果以年龄进一步区分,55岁以上者的失业率仅有3.5%。虽然这个数字表面上看来表现不错,但如果把从事著兼职工作(part-time jobs)、实际上却希望转为全职工作的55岁以上者纳入计算,再把最近对于找工作已放弃希望的55岁以上失业者列入,那么55岁以上族群的失业率事实上高达8.7%。
报告指出,倘若再加上放弃找工作已经超过四周以上的人,那么55岁以上至64岁之间者,失业率将骤增为惊人的12%,如果换算人数来看,足足有250万人。
★亚马逊露营车打工族
在求职困难的情况下,“亚马逊露营车打工族”的工作型态,可以说为银发族带来一丝曙光,可以直接把露营车开到亚马逊位于全美各地的仓储地点,落脚之后马上可以有工作可做。
被称为“上班族露营者”(Workampers)的这些打工族,在亚马逊担任临时工可以享受的好处是,露营车可以免费停放在亚马逊提供的营地,时薪平均约11元,加班费另计。尤其到了每年感恩节、圣诞节期间的网购出货旺季,亚马逊对于这种类型的临时工有着大量需求,因此不少“上班族露营者”便开着他们的露营车,在全美各地的亚马逊仓库打工。
亚马逊网站便有让露营车打工族寻找工作机会的专区,现在已经开始招兵买马,寻求2018年9月到12月23日的临时打工族,打出“待遇优、服务期满可获红利、免费露营车营地、可领介绍费以及工作期间有保险”等条件。(网页https://www.amazondelivers.jobs/about/camperforce/)
除了亚马逊网站之外,露营车还让银发族可以方便承接其他的临时打工机会,让开辟收入来源变得充满多样机会。圣诞节过后,当亚马逊出货旺季结束,有些银发族便将露营车开往国家公园,寻找新的打工机会,或者随着季节变换,把露营车开到各地农场,为忙着收成的农民担任临时工。由于“住家”可以随时随地带着走,有些露营车打工族还在大型游乐园,甚至全国运动汽车竞赛协会(NASCAR)比赛活动当中,找到短暂的工作机会。
一旦季节临时工的任务结束,冬天脚步到来,许多地方气温一路下探到冰点以下,对于住在露营车的银发族来说,居住条件便面临考验,光是为了保暖不至于受冻,燃油费用就颇为可观。因此,许多银发族露营车族选择在气候温和的地带过冬,借此降低生活开销。举例来说,亚利桑纳州奎华尔兹塞特(Quartzsite)的索诺兰(Sonoran)沙漠,就是许多露营车族青睐的避寒地点。
★被迫卖房以车为家
另外,还有些老年人是因为年轻时期完全不曾为退休生活做为任何打算,到了晚年就不得不住进露营车。经济政策研究所(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在2017年的调查统计显示,56岁至61岁之间的美国人,平均在过去20年为退休存下了16万3577元,但令人忧心的事,55岁至64岁之间的战后婴儿潮世代,竟有高达41%完全没有任何退休存款。
雪上加霜的是,统计显示,联邦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onsumer Financial Protection Bureau)报告指出,年龄在65岁以上的屋主当中,在2013年时高达30%还有房屋贷款尚未还清,换算起来约有650万人。没有退休存款,房贷又还没缴完的这些银发族,承担双重经济压力的结果,就是被迫把房子卖掉,改买露营车当作住所,然后开着露营车四处寻找工作机会,维持生活。
以露营车为家的其中一项优点就是机动性高,连沃尔玛(Walmart)停车场都可以留下来过夜。2017年暑假期间,专业摄影师贝尔米(Mike Belleme)、艾瑟瑞奇(George Etheredge)在美国南部各州的多家渥尔玛分店停车场,拍下入夜之后以露营车留宿在停车场的众生相,系列照片在纽约时报发表之后,获得舆论热烈回响。
来自佛罗里达州格林寇夫泉(Green Cove Springs),都已一头白发的巴尔康(Ed Balcon)夫妻,在位于南卡罗莱纳州华尔特布洛(Walterboro)沃尔玛分店停车场接受贝尔米访问时说:“我们从2002年开始,就是停在沃尔玛各地分店停车场过夜。”
露营车停放在沃尔玛停车场,会不会遭到取缔?从沃尔玛网站的“常见问题”(Frequently Asked Questions)专页,可以找到“我能不能把露营车停在沃尔玛?”(Can I park my RV at a Walmart store?)的问题,而沃尔玛的答复是:“我们虽然没有电源或其他专门为露营车消费者特别设计的装备,但沃尔玛非常珍视露营车旅客,也认为他们是我们最棒的消费者之一。因此,在状况许可的情况下,我们允许露营车在我们分店停车场停放过夜。”沃尔玛也表示,视各个停车场的空间不同,以及各地地方法规不同,分店店长得以自行裁量有关露营车停放问题。
严寒的冬季,露营车要铲雪除冰。
夏天住露营车,可享受四海为家的乐趣。
亚马逊网站招揽露营车打工族的网页,还有各州工作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