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在动力电池企业这么多,未来洗牌的结果会是怎样?孚能科技联合创始人和CEO王瑀接受《汽车商业评论》专访。
第5名。5月13日,孚能科技(FARASIS)刚刚赞助2013年成立的Venturi车队在2017国际汽联电动方程式锦标赛(Formula E)摩纳哥站上取得的这一最新成绩,从传播的角度而言不是太理想,虽然整个参赛队伍达到20支,其中不乏奥迪、路虎、雷诺和中国的新锐蔚来。
孚能科技创始人和CEO王瑀对此并不吃惊。此前一天,在同Venturi车队举行签约仪式后就对《汽车商业评论》预判了这一次成绩。他的心思更多是在2019年的FE赛季,那个时候,赛事机制改变,各车队可以在既定的车辆空间内选用动力电池,Venturi车队则将装备孚能科技的电池,能够轻松完成一辆车完整跑完一个赛程的电力支持。
届时,当然还会有车手技巧的因素,但王瑀认为孚能科技打造的最好的赛事电池、电控和能量管理系统解决方案能够帮助立志成为世界上跑得最快赛车的Venturi汽车老板——摩纳哥首富Gildo Pallanca Pastor完成他的梦想。“这个价值比简单的赞助要有价值得多。”他说。
双方的结缘始于2016年8月Venturi在盐湖城再次打破世界电动汽车最速纪录,创造了576公里的最高时速。2010年,Venturi曾在这里发布时速高达515公里的电动汽车,创造了当时的世界最快纪录。在这个过程中,Gildo Pallanca Pastor发现速度要一直突破非常困难,需要很好的电池去配合。
于是,在美国电动摩托车赛上表现最好的孚能科技就吸引了他的目光。这位家族历史上拥有过跑得最快的布加迪跑车的前赛车手也相信孚能科技的电池能够帮助Venturi做出速度最快的跑车。
双方可谓一拍即合。5月12日下午,FE老板Alejandro Agag亲自来参加了这两家合作伙伴的“婚礼”,摩纳哥当地记者也是蜂拥而至。除了CEO王瑀,孚能科技CTO和CFO也都一起来见证了这一对双方都有历史意义的时刻。
《汽车商业评论》记者更感兴趣的是这家先前异常低调的动力电池企业到底是什么出处?它究竟具有什么样的实力?在中国新能源汽车事业中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孚能科技让人感觉是一匹黑马不是因为这次赞助FE,而是源于不久前的2016年8月22日,它的二期工程现场迎来了在江西赣州考察的李克强总理。那天,李总理对王瑀谈笑风生,说孚者信也,说明你们有自信,但还要通过不断提升自身能力实现“他信”,靠高品质创造新供给,满足新需求,这也代表了新经济的活力和未来。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家将动力电池生产基地布局于江西赣州的企业当时加班加点完成二期工程的原因是中国销量最大的纯电动汽车生产企业北汽新能源新产品EC180急需它的电池,而随后要上市的系列长距离续驶里程汽车也都等着用它的产品。
2016年12月,装备孚能科技电池的被称为国民电动车的EC180上市,上市4个月来连续创造销售记录,而孚能科技也一跃升为2017年迄今为止中国纯电动乘用车动力电池出货量最大的企业,让业界大跌眼镜。
王瑀没有太多惊奇。他说,北汽新能源立志成为中国的老大,世界的前三名,而孚能科技是全球第一批产业化三元锂电池的公司,产品单位能量密度超出日韩产品20%,成组后超过30%到40%。
《汽车商业评论》了解到,同样大小的电池包下,北汽的EV200,从韩国SK电池换成孚能科技电池,30度电变成48度电,续航里程一下上升到300公里。随后要上市的EX300、EU300、EU400和EH300也都是如此。
先前许多国际大公司通过消费者调研认为电动车续驶里程150多公里就够了,王瑀则表示,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电动汽车续航300公里是刚需,而他们在三元锂电池和成组方面做了10多年的开发,积累了一系列KNOWHOW(技术核心)能够使他们比对手更轻松地做到这一点。
2002年,电化学专家王瑀和Keith D. Kepler在美国创建了孚能能源(FARASIS ENERGY),王出任CEO,Keith出任CTO。此前王是美国一家著名动力电池企业的CTO,Keith是他手下。后来因为企业看不到动力电池的前途要转型做3C电池,他俩干脆自立门户,迅速得到了美国能源部的资助,一直参与相关电动汽车动力电池系统的开发工作,同时和福特、通用以及奔驰、宝马等世界主流汽车公司建立了合作研发关系。
2009年,一直在硅谷进行动力电池研发的STARTUP(创新)公司孚能能源决定在江西赣州设立制造基地,为此成立了孚能科技(赣州)有限公司,王瑀出任董事长和总裁。
在2015年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井喷元年之前,很多在华动力电池企业度日如年,但是孚能科技却通过出口动力电池到美国电动摩托车市场而保持每年销量翻番的稳定增长,并在美国让韩国电池企业在其进入的细分市场处处碰壁。
在中国,孚能科技的幸福比想象来得要晚一些,但同时也比想象来得要早一些。王瑀解释说,晚是因为2015年初他们就已经被一些新能源车企所认识,但开花结果还是晚了一段时间;而早则是他没有料到整个中国纯电动汽车事业这么快的发展速度。
1978年参加高考的王瑀,曾经在石油化学科学院工作过4年,后在葡萄牙读完博士,加拿大完成博士后研究,在加拿大一家电池企业工作,成为公司年富力强的研究人员。外表儒雅的他贪玩,随性,但是看准的事情一定是大干快上,“我相信新能源市场一定会爆发”。现在已经是“国家千人计划”成员的他如此说。
《汽车商业评论》了解到,如果按照北汽新能源2017年17万台的销量,大概需要7GWH的电池,如果在加上江铃新能源汽车及其它整车厂的需求,孚能科技产能压力巨大。
赣州基地二期工程后,孚能科技产能达到每年5GWH,但这还远远不够,去年12月14日,10GWH的动力锂电池项目随即开工。这个项目总投资大约50亿元,一年后也就是今年年底建成后,整个公司在2018年将拥有供应15GWH动力电池的能力。
我们注意到,因为孚能科技的存在,现在围绕在赣州已经有大约5家新能源车企开工建设生产基地。这是汽车产业少有的现象。一般而言,都是供应商集聚到主机厂周围,现在情况似乎反了过来。
然而也有观察人士忧心忡忡,如果中国的新能源汽车补贴政策退坡后,是否纯电动事业就会受阻?
王瑀一定也不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相信到2025年,还会有传统燃油车、混合动力车存在,但是电动化趋势已经是全球共识,而不仅仅是中国的共识。纯电动汽车的价格将一定会让消费者消费得起。
1996年王瑀在加拿大MOLI公司做锂电池的时候,相当于3C电池市场开始阶段,一支18650电池价格将近8美元,现在则是1到1.5美元,价格已经降低了8倍,而整个3C市场的规模也就300亿美元。
“你想想对于电动车行业这个万亿美元级的市场,跟3C电池的市场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动力电池成本降低是显然的,因为全世界所有的巨头都会投入巨资进入这个行业。我不能承诺你具体会降低多少,但这个可以做一个类比。”他对《汽车商业评论》说。
还有人也担心,尽管王瑀表示孚能科技的技术含量比日韩电池水平要高,但当未来这些竞争对手在华给电动车配套时,还是应该会遇到一些困难,因为对手规模大,资金雄厚、品牌影响力大、更重要的是还有实力去做低价倾销。
“它们在规模在产能在价格上会给我们压力,但是我们早晚要面对,在美国细分市场,我们就压住了他们。”王瑀说,“我们瞄准的对象是日韩这些企业,但是并不仅仅瞄准它们,我们的目标是如何解决制约新能源汽车普及需要解决的一系列瓶颈问题,如续航里程问题、充电时间及价格。”
不仅在中国和自主品牌主流新能源汽车公司展开合作,在美国和欧洲,孚能科技已经同跨国汽车巨头在下一代电池技术开发方面早已经展开合作。它们的产品大概2019-2022年陆续出来,而王瑀认为孚能科技不仅现在是他们很好的技术合作伙伴,而且未来也将会是他们很好的大规模供应商,“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孚能科技是否担心外界研究固态电池而一举超越这些三元锂电池企业,是否忌惮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所谓“革命性”石墨烯电池?王瑀认为前者他们也一直在研究,但还远未到产业化阶段,石墨烯电池当年他们都已经深入研究过,基本是一个不可能。
但是王瑀坦陈,中国产业技术更新非常快,如果不能开发储备技术,不能及时跟进,很快就会被淘汰。
如今,整个孚能大约有2000余人,CTO Keth在美国带领40个人的团队研发下一代产品,而赣州300多人的研发团队则进行这一代产品和汽车公司的开发。
除了强悍的研发人员之外,孚能科技作为一家老资格的新锐动力电池企业,还拥有来自世界500强的一系列高管,比如来自康明斯的副总裁刘喜合和西门子的副总裁樊耀兵。来自美林证券的中国特别代表陈晓罡则是公司CFO。这几乎是国内任何一家动力电池企业都无法比拟的。
《汽车商业评论》最后抛给了他这样一个容易得罪人的问题,中国现在动力电池企业这么多,未来洗牌的结果会是怎样?
王瑀表示相信通过整合及淘汰,未来能够为国内外著名整车厂配套的动力电池厂家不会很多,不出意外的话,孚能科技和宁德时代新能源(CATL)会是其中的强者。他毫不隐瞒地说,CATL配套的北汽新能源EU260动力电池的性能和稳定性经受了考验。
如此直截了当反映出的是他内心的自信。难怪孚能科技的一位投资人如此对《汽车商业评论》说:“两年前我们就投了,他们的技术,他们对产业的理解,让我们迫不及待地要投他们。”